01家有贤哥
01家有贤哥
榕城的冬天通常很干燥,今天少见的下起了小雨。 色彩丰富的伞面在校门口撑起无数微型山包,劲风吹过,群山东倒西歪。 闻色盈举着的红伞斜到一旁,她哆嗦着眯起眼,想象中的冷雨扑面却并未到来。 一柄黑色大伞稳稳地悬在头顶,替她遮了雨丝,持伞的男人侧身背朝风口,替她挡了寒风。 “饿不饿?”闻不惊压低伞面,揽着meimei的肩朝停车的地方走。 握在肩头的力度并不大,却莫名让闻色盈身体僵硬,不过她没躲开,没做任何多余反应,她安静地收起自己的伞,伞面上的雨珠一滴滴落进积水中,消失不见。 “不饿,可能今天学了太多知识,脑袋特别饱,肚子也被影响了。” 晚自习一直在写卷子,她现在只想放松大脑,但长久以来的习惯很难改变,下意识就露出笑,语气也显出一份刻意的饱满。 肩上的手抬起又落下,拍了拍:“辛苦了,等会在车上睡会,让脑子消化一下。” 有了这个铺垫,闻色盈一上车就缩进副驾假寐,不用应付哥哥的关心慰问。 四岁时父母婚变,mama带着很少的行李,牵着小小的她离开了榕城。 虽说是兄妹,但多年不在一处生活。要不是mama再婚嫁去国外,而她不愿跟着移居,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哥哥如此亲密。 所以正在开车的哥哥也一样松了口气吧? 对着几乎陌生的meimei勉强挤出关心,想想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。 “哥,其实你不用天天来接我,我可以坐地铁回去。” 闭目养神半天,闻色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。 车停在十字路口,转向灯的声音有规律地传入耳中。 闻不惊扭头看她,伸手在她头顶摸了一下,带了点按压力度:“顺路,不麻烦。” “那,谢谢哥。”她无奈道谢,“我想再睡会儿。” 头顶的手收回,在她闭合的眼帘前掠过一道阴影。 再次睁眼是因为突然刺目的光线。 她半撑开眼皮,辨认了半天,意识到是在电梯轿厢。 镜中的男人面朝电梯门,左手拎着书包,右手以抱孩子的方式抱着她。他站得笔直,完全不受右手的负重影响。 她趴在他肩头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,困倦而迟钝地打了个哈欠。 “醒了?” 击玉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带着微潮的热意。 打到一半的哈欠卡住片刻,又乏力地继续,牵出眼角泪花。 “这么困?还真是累坏了。”闻不惊话音带笑,“比我上学那会儿努力。” 闻色盈慢慢回神,想从哥哥身上下来,没等她动作,电梯到了。 她以这种姿势继续被抱着出了电梯,几步走到门口,才被放下来。 “哥你该叫醒我的。” 闻不惊按开门,侧身让她先进,语气平常:“叫了,没叫动。” “……” 她不知道自己睡眠质量原来可以这么好。 客厅亮着灯,一股醇厚鲜香的味道隐隐漂浮,勾得她忍不住翕动鼻子。 “上午买菜看到有黄骨鱼,这个季节正肥美,我给你炖了鱼汤。”闻不惊在她身后进门,低头换鞋,“你不是腿抽筋吗,正好补补。” 顿了顿,又补充:“不饿也喝点,喝了好睡觉” 不说这个她都要忘了,昨天睡到一半在梦里腿疼,她嗷嗷叫着被哥哥弄醒。 醒来也没好到哪里,腿更疼,闻不惊抓着她小腿,在她的哀嚎声中毫不留情地揉捏痉挛的肌rou。 小腿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。 “好香啊,哥你真贤惠。”她打起精神,笑眯眯的像只招财猫,“我保证喝光光。” “我炖了一大锅。”闻不惊无语,给她挂外套,“真喝光今天夜里就得跑厕所了。” 地暖把室内烘得暖洋洋,兄妹二人在餐桌前对坐,面前都有一碗鱼汤。 “哥,你不怕长胖吗,据说年纪越大代谢越差。”闻色盈小口喝汤,欠欠儿的招人。 闻不惊眼皮都没太抬:“你哥我刚23,还没老到你说的那个地步。” “哈哈,真好喝,哥你手艺真好,简直是大厨。”闻色盈拍他马屁。 “在学校还适应吗?”闻不惊舀了块豆腐,细嚼慢咽下才道。 鱼汤温热,雾气淡薄,不足以遮挡彼此面容,闻色盈语气不变:“挺好的,我刚转来那天就交到好几个朋友。” “那周末有安排吗?” 她抬头,看着闻不惊,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。 “高三也不用一直紧绷着,该放松就放松。”闻不惊搅搅汤碗,“周末可以和新朋友约出去玩玩。” 明明汤里没有刺,她却觉得喉咙里像卡了鱼骨。 “知道啦,明天我问问他们有没有空。”她仓促咽下口中的汤,微烫的刺痛犹存,“不过大概没希望,好多人周末都会去补课。” “没事,他们没空的话我陪你去玩。”闻不惊似乎是随口宽慰道。 “那提前谢谢我哥啦。”她又笑得眯起眼,将剩余的汤一饮而尽,“啊……好困,麻烦哥哥洗碗了,哥哥晚安!” 说完啪嗒啪嗒跑回自己的房间,关门的速度飞快。 闻不惊摇头失笑,他也没打算叫她洗碗。 不过片刻,浅淡的笑意消弭无踪,他看着碗底油星,暗自出神。 嘴上说着交到了新朋友,放学出来却是独自一人。 可是meimei应得自然不漏破绽,他也只能假装没注意到。